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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廣場 (協和廣場 Place de la Concorde) |
我獨自一人漫步在這條歷史悠久的道路上,每一步都彷彿踩在過往的歷史痕跡記憶上。這條路,曾經承載過不少歷史風雲人物的悲哀。
我走得很慢,腳步輕緩,仿佛怕打擾了這裡沉睡已久的靈魂。想着那些滿懷壯志但卻壯志未酬,或含寃而死,或罪有應得的悲劇人物,這是他們一條不歸的單程路,是生命最後的一程。
我的步伐變得越更加沉重和無奈,彷彿感受到他們被鎖在囚車,眼神充滿了對命運的不甘和控訴。
我抬頭望向兩旁一系列的保存下來的古老建築,心中不禁湧上一股深深的感慨。這些墻壁、這些門窗,曾見證了多少人的喜怒哀樂,又默默承受了多少無法言說的悲痛?我似乎能聽到他們低沉的嘆息,也同時感受到他們聲嘶力竭的吶喊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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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東等人被押往革命廣場行刑 |
想着丹東等人被装在囚車里押往革命廣場將即行刑的情景,他們經過羅伯斯庇爾宅邸时,羅伯斯庇爾洋洋自得地探頭看着他們經過。丹東从囚車向对他痛罵道,“你的宅邸将被徹底拆毁,你的土地将被撒盐破壞。我的今天,也是你的明天!」
歷史驗證了丹東的警告,在丹東人頭落地僅僅的三個月後,有參與判處丹東死刑的羅伯斯庇爾,自己也被鎖在押往革命廣場的囚車,走着同一條路,自己的人頭也落在丹東人頭落地的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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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廣場 |
不經不覺走到這條道路的盡頭,這里就是昔日斬殺一千多人的革命廣場(協和廣場 Place de la Concorde) 。這時已經是接近黃昏,夕陽的餘暉灑在廣場上的石板,為這一切蒙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同時也隱隱約約帶着一抹夕陽的鮮紅色,更襯托着當年的那種血腥和狂熱氣氛。我的心中充滿了對這段影响全世界格局的法國大革命歷史的追憶與慨嘆,為那些逝去的靈魂,為那些未竟的梦想或含冤的悲劇人物,哀愁如潮水般湧來,無奈地席卷着和拍打着我的心房。繞着今天的協和廣場步行,每一步,都像是在追尋着過去的足跡,卻又無法改變已然成定局的命運。
法國版的數風流人物
現在簡單扼要說幾個法國大革命被斬殺在這里的著名人物:
其實,我真正的身份是一個開鎖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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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六 |
路易十六:他算是一個比較倒楣和不幸的皇帝。他繼任皇位的時候,他老爹路易十五早就把國家的存庫花光了,接手的王朝已是風雨飄摇,千瘡百孔,但他已盡力去做了。這有點像前蘇聯解體前的戈爾巴喬夫(Mikhail Gorbachev)。路易十六登基的時候才19歲,就要接手管理一個危危乎的國家,當然比起康熙8歲登基去管理一個更大的國家還有些距離。路易十六 的優柔寡斷,軟弱的性格不適合统治一個充滿社會阶級矛盾的國家。雖然路易十六不是一個好皇帝,但卻是一個好工匠。他自己會親自做一些工藝品,尤其是造鎖,而且在皇宮設有工作坊,从民間招來最好的鎖匠,大家一起研究和分享,創造和改良了不少技術。
歷史往往有它很諷刺的一面,路易十六有感於當時斷頭台的刀是平直線設計,刀片下落的过程很有可能被卡住,很有可能一刀砍不斷犯人的頸脖,很不人道。于是他利用自己的DIY技術,把斷頭台的鍘刀改成了三角形,刀刃斜向。於是,死囚犯人的腦袋再也不会卡住刀片了。但過了不久,路易十六自己也被推上了斷頭台,親身嘗試了自己參與改良的斷頭台。
綜觀來說,路易十六缺乏政治觸覺和前瞻的目光,未能懂得審時度勢,不知道時代已經轉變,不可能保留不公平的階級功能組別,面對經濟衝突利益嚴重不均,没能推行改革政治的選舉或各階級公平代表的制度。
被假新聞殺死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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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瑪麗安東妮(Marie Antoinette) |
皇后瑪麗安東妮(Marie Antoinette):法蘭西王國最后的皇后。她最令人談論就是那句有人告诉她说農民没有面包吃了,她回答说:「那就叫他们吃蛋糕吧。」這句說話是晉惠帝「何不食肉糜」的法國版。
但法國歷史學家找不到她說過這句話的證據,而且當時的革命法庭保留下來的所有有關起訴她的文件也没有提及過這一句涼薄的說話。所以歷史學家相信是革命狂熱份子有意抹黑她的惡意誣揑。她在民間的聲譽一直都不太好,說她過着奢侈豪華的生活。雖然她為平民做了一些好事,例如設立慈善機構,籌集資金建立第一間聋哑學校,間接導致後來發明更方便快捷供盲人印刷的活動排字機。
「我的今天,也是你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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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東(Georges-Jacques Danton) |
丹東(Georges-Jacques Danton):他是法國大革命前期的領袖之一。丹東的父親是一名律师,丹東自己在巴黎高等法院任職,并参加了雅各賓俱樂部,这是一个支持革命的政治團體。雅各賓派取得革命政權後,丹東在許多重大問題上,与羅伯斯庇爾發生嚴重分歧。丹東以雄辯滔滔的口才和激進的主張而聞名,被稱為“平民演說家”。他主張廢除君主制,建立共和國,並參與處死國王路易十六的決定。
隨着革命不斷發展,丹東面對恐怖統治之下的社會狀況,呼籲人們減少暴力行爲,以寬容之心避免更多流血事件的發生。因此,羅伯斯庇爾批評他過於溫和,認爲他已經成爲了革命的叛徒。丹東和他的多位朋友繼續公開批評羅伯斯庇爾,稱他是殘暴不仁的獨裁者。最後羅伯斯庇爾實在忍無可忍,視丹東一個危險的對手。他利用救國委員會和革命法庭的權力,下令逮捕丹東和他的支持者,並以陰謀反革命的罪名將他們送上斷頭台。
丹東的一生留下不少金句,例如「大膽,更大膽,永遠大膽!」丹東是法國大革命中一個很有爭議性和複雜的人物。他既是一個熱情而勇敢的革命者,也曾經一度是一個殘酷而無情的屠夫。他既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現實主義者。
「自由的秘密在於教化人民,而暴政的秘密在於讓人民保持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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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斯庇爾 (Maximilien de Robespierr) |
羅伯斯庇爾 (Maximilien de Robespierr):羅伯斯庇爾出道的時候是一名律師, 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後來轉而從政. 是當時法國三級議會的議員。在三級議會中常常為民請命,為人民謀幸福,用今天的語言來說,就是群眾基礎工作做到很紮實,因此很快在家鄉贏得人望。他能言善辯,積極參與地方的政治, 隨後被選爲國民立法議會的議長, 位高權重。
他是一個與法國大革命不能分割的重要部份, 是法國大革命时期政治家,雅各賓專政時期的實際掌權最高领导人。极力主張對常見食品實施價格管制,並推動癈除法國殖民地的奴隸制。他還開展了一系列教育和文化改革,如成立公共圖書館、建立國民教育體系等,以提高法國人民的文化素質和知識水平。
隨着法國大革命的反封建任務已接近完成,雅各賓專政也失去了自己前進的方向。雅各賓派內部發生分裂,開始鬼打鬼,狗咬狗骨,內鬥加劇。
加上路易十六的逃跑, 雖然被攔住後返回, 但對羅伯斯庇爾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他開始變得激進。發出「你們想要一場沒有革命的革命嗎?」和「路易十六必須死,因爲共和國即將誕生!」的強烈聲言。
羅伯斯庇爾的說法顯然沒有得到廣大民衆的支持,由於法庭審判越來越隨意,死刑的也越來越多,原本支持羅伯斯庇爾的民衆開始對他投了反對票。他已經從一個溫和的改革者變成了一個完全畸形的獨裁者,再加上在路易十六被處死以後,他的權利開始極度膨脹,在這一時期,他頒佈了一系列法令和政策,對反革命派和敵對勢力進行打壓,導致了大量的政治迫害和處決。這種手段並不可取,尤其是在民心逐漸想社會轉向穩定的大環境下, 法國所謂的民主政體已經不知道有幾分真。
越來越多民眾希望除去羅伯斯庇爾這個暴君獨裁者,這個時候很多和羅伯斯庇爾和雅各賓派有過節的人也開始推動民怨的發酵與沸騰,最終以他在恐怖政治时期的统治方式引起了國民公會內部的爭議和不滿,被指控爲“反革命分子”和“陰謀者”,隨後被逮捕。他的案件從審理到宣判僅僅歷時兩天, 就被自己當年有份參與成立的革命法院判處死刑。
「我認識的人越多,我越喜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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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夫人(Madame Roland) |
羅蘭夫人(Madame Roland) :她是一個喜歡讀書,尤其喜歡歷史、哲學、文藝、宗教方面的書籍的文藝女士。她可以說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喜歡音樂、繪畫,精通意大利語和英語。由於羅蘭夫人所在的吉倫特派反對砍國王的頭,被批評為“保皇派”;加上各個革命的派系之間的內部矛盾,吉倫特派人士遭到逮捕、迫害,羅蘭夫人就是在這個時期被砍頭的。她留下至今仍然被人引用的名言包括:
「自由啊,自由,天下古今多少的罪惡,都是假借你的名去施行!」
「我認識的人越多,我越喜歡狗。」
後語
為什麼法國大革命這段歷史是大學政治系必修課程,是英文的ABC,音樂上的Do-Rei-Mi呢?因為從宏觀的角度來看,每一段歷史都離不開法國大革命的宿命。不熟悉法國大革命的歷史前因後果,就最好不要從政。就正如不熟讀莎士比亞著作的,就不要談西方文學;或者不讀透唐詩、宋詞,紅樓夢,就最好不要談論中國文學一樣道理。
其實中西歷史是可以一齊並讀和互補,大家就會發覺有很多共通性。
隨便舉例說,三國時代,拚死打下天下曹魏終於篡漢,但最後天下卻歸了司馬懿。法國大革命,革命派推翻了路易皇朝,但自己也內部分裂而自相殘殺,最後就由法國的司馬懿(拿破崙)发动 "霧月政變"(Coup d'État du 18 Brumaire),控制了政府,最終將共和國過渡為法蘭西第一帝國,一統江湖,稱霸整個歐洲。這點就是司馬懿的「高平陵之變」的法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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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岐山 |
中共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王岐山在2012 年的一個公開的場合,向黨內外的人士推薦一本關於法國大革命的書,法國史學家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的《舊制度与大革命》(The Old Regime and the Revolution),這本在各大書局和圖書館被尘封和纏在蜘蛛網已有十余年的書,經王岐山一推銷,馬上賣到洛陽紙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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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制度与大革命》 |
中共中紀委捉貪官,也有幾分當年羅伯斯庇爾捕捉反革命的氣氛,一樣人人自危,不知道開會半途,任何人會不會被捕。另一種解讀是王歧山想通過介紹這本書,向某人说明舊制度因為腐敗不得人心而崩潰;一方面也警示社會的動蕩和怒火也會使革命的成果化為烏有。
結語
法國大革命和恐怖統治推動了歐洲現代民主制度的發展。它們通過制定憲法、設立議會、實行普選、建立司法獨立等措施,確立了一套新的政治制度,以人民爲中心的民主政治開始取代以國王爲中心的君主專制政治。
在社會制度方面,法國大革命和恐怖統治推動了社會的改革和進步。它們廢除了特權制度,取消了封建貴族的特權,推動了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發展,促進了社會的分工和專業化。
劍橋大學歷史學教授Lord Acton,說過一句名言:「權力導致腐敗,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其實他還說過一句話,「歷史上的丹東總是輸給歷史上的羅伯斯庇爾。」
簡單直接說就是, 「激進者,只要你還有底線,總是會輸給比你更激進、更沒有底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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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和廣場紀念碑 |
此時的夕陽已經再往西落下了多一些,把矗立在協和廣場的紀念碑的影子拉得長長,像是一幅悲涼的畫卷。這個革命廣場,無論是斷頭台上或四周圍到水泄不通的觀看熱鬧的人群,曾經承載過無數人的梦想與悲哀,其中不乏那些在歷史長河中留名的悲劇人物。
我的腳步依然緩慢而沉重,拖着走了一天已感疲憊的步伐,在夕陽西照之下,帶著追憶、慨嘆、悲傷和無奈,慢慢離開這個協和廣場。(未完待續)